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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1章以情换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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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月隐西沉,金乌东升,当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时,沉寂一夜的盛京渐渐热闹起来,琴斋也迎来今天第一个客人。

    琴斋,有最好的琴,也有最古怪的主人。

    这里,以情换琴。

    苏青薇走进琴斋,便看到各式各样的琴或悬于墙上,或置于案上,或放于盒中。这里,不负琴斋之名。

    约莫两间堂屋大的地方,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在打理,听到有人进来,他没有立即迎上去,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苏青薇,而后淡淡道,“姑娘随便看,这里的琴以情换。”说完,不再关注苏青薇,只拿着抹布仔细认真擦拭琴。

    “琴先生早!”苏青薇听说过琴斋主人的怪癖,受到冷遇也不觉奇怪,礼貌的对他问了一声早,然后走近摆放琴的地方开始挑。

    先前问了流月才知冷千泽爱琴,苏青薇自觉欠他许多,今儿又要上门找他帮忙,空着手去有些不好意思,这才早早来到琴斋,准备寻一把好琴给他。以情换琴,只要能找到合适的琴,这个应该条件不成问题,苏青薇在心里想。

    所谓以情换琴,你可以讲故事、说奇闻、弹琴、作画、吟诗……只要其中所含的情能打动琴先生,你便能得到琴。当然,品质越好的琴,情的条件愈为苛刻,几乎每天都有慕名而来的人来这里求琴,但从这里能得到琴的人寥寥可数。而琴先生,他本身是一个谜,没人知道他的来历,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字,世人只知他七年前出现在这里,开了琴斋,以情换琴。

    花上小半个时辰,苏青薇将屋里的琴看了一遍,有些失望的摇摇头。这些琴中,不乏传世名琴,但还配不上那人。不知为何,她有一种错觉,这里的琴如果落入那人手中,不是人辱没琴,而是琴辱没人。

    宝刀配英雄,名琴觅知音。

    宝物择主,反过来,人也挑物。

    没找到想要的琴,苏青薇不欲多呆,就在她要离开时,一个黑色架子吸引了她的目光。苏青薇走到架子前,伸手抚摸最上面一层,这里没有摆放琴,但纤尘不染,有些地方还透着光亮,显然长时间有人触摸。

    本以为要空手而归,不想竟有柳暗花明时,苏姑娘嘴角上扬。将手收回,苏青薇偏头看琴先生,然后有礼貌说道:“打扰了。”说罢,朝门口走去。

    苏青薇转身后,一直在擦拭灰尘的琴先生忽然抬起头,看看黑色架子,又看着苏青薇的背影。就在苏青薇快要跨出门槛时,他放下手中抹布说道:“姑娘这就要走,不再看看?”

    在琴先生看不到的地方,苏青薇勾唇,没回头便说道:“不看了,琴先生以情换琴,如今想来不过一个笑话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,姑娘想要琴,不知准备了什么?那具琴,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看到。”琴先生大笑出声。他这屋子里的琴,随便拿出都是令人争抢的好琴,一般来寻琴的人,总能从中找到自己喜欢的,以至于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还有没摆放出来的琴。苏青薇的话有些不客气,琴先生却是不生气的,因为他看到了希望。

    话说到这里,也就没必要继续装模作样,苏青薇折回,三两步走到琴先生面前,自信说道:“我来寻琴,自然准备充足,不会让先生失望的。这里有一故事,请先生听上一听。”

    苏青薇选的是梁祝,这个美丽、凄婉、动人的爱情故事千百年来不知赚了多少人的眼泪,用在这里正好。

    “上虞士族小姐祝英台,排行第九,是父母唯一的女儿。生得聪明娇美、活泼灵秀、纯真执着。从小喜读诗书,琴棋书画,无所不能。她不甘世俗,不让须眉,千方百计说服父母,女扮男装去杭州读书。途中,邂逅了赴杭求学的穷书生梁山伯,两人一见如故,相读甚欢,在草桥亭上撮土为香,义结金兰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英台闻山伯噩耗,誓以身殉。英台被迫出嫁时,绕道去梁山伯墓前祭奠,在祝英台哀恸感应下,风雨雷电大作,坟墓爆裂,英台翩然跃入坟中,墓复合拢,风停雨霁,彩虹高悬,梁祝化为蝴蝶,在人间蹁跹飞舞。”

    半个时辰,被誉为爱情千古绝唱的梁祝被苏青薇娓娓讲来。

    故事讲完,苏青薇瞧见琴先生眼中出现水雾,脸上满是懊恼、哀伤,想来梁祝的故事与他的某些经历相同了!以情换琴,没有故事之人何以这般。

    苏青薇想的没错,琴先生的确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,至于结局,看他两鬓的白发不难知道。

    “生不能同衾,死也要同穴!化蝶双飞,好个化蝶双飞,姑娘这边请。”琴先生平复情绪后,起身引着苏青薇朝后院去,他的身形有些落寞,两鬓的白发诉说着他的心殇。

    进入后院,琴先生去里屋取琴,苏青薇看着眼前的景象微愣。只怕没人能想到,闻名京城甚至天下的琴斋,竟是这样一座朴实无华的院落。院中栽种着符合时令的蔬菜,圈养着几只鸡鸭,院墙是攀爬着牵牛花,这样的院子,更像农户的家,而不是一代琴师的住处。

    琴先生从里屋取了东西出来,见苏青薇看着院子出神,笑着说道:“鄙处简陋,还望姑娘见谅。”话是这样说,但听他的语气,看他的神情,可见他对这简陋的地方很满意。

    苏青薇没觉这里简陋,笑着调侃:“看多了朱门大院,先生这里倒别有一番格调。”没有争斗,没有阴暗,这样的生活是她不能拥有的。一个人,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,总会失去一些东西。想到自己的身不由己,苏青薇转移话题,“这是?”

    琴先生手里捧着一个匣子,匣子不华丽,不贵重,但透着一股厚重。这份厚重,是岁月的积淀,历史的洗礼,苏青薇对匣中之物多了几分期待。

    先生笑而不答,将它置于石桌上,打开。

    碧色琴身,玉色琴弦。

    “这是凤鸣!”苏青薇惊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