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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上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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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说实话,宅胖子在家里很少吃稀饭,他家那个小县城的早餐通常是米粉。

    大清早起来喝一碗热乎乎黏稠稠的稀饭,感觉还真不错。

    吃过若樱煮的早饭,收拾完锅碗饭桌,宅胖子和刘可韦、车光龙一起前往公司。

    若樱因为要提前去开门,所以自个吃完早饭就先走了。

    其他同事没有和他们搭伙,打过招呼认识之后就各自出门。

    一个是之前就认识的网管,另外两位是客户端的程序员,还有一位美术部的妹纸。

    这是周一的上午,新的一周开始了。

    来到公司,和若樱打过招呼,打完指纹卡后各自前往自己的办公桌。

    然后宅胖子就看到了他的上司。

    一位挺帅气的男性,应该和宅胖子差不多大。

    长发,俊朗的五官,古铜色的皮肤……为什么公司里帅哥这么多?老刘已经长得很像idol了,这位主策也不差,至少宅胖子觉着比F4里的朱孝天吴建豪顺眼得多。

    这是游戏研发公司?感觉可以翻拍花美男的节奏……

    宅胖子腹诽着,和老刘一道过去打招呼。

    “段杉杉是吧?”许主策抬头看了他一眼,点点头道,“你先跟着老刘,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,如果他解决不了再来找我。我现在还有点事,下班的时候策划部一起吃顿饭,算是祝贺你加入公司。”

    宅胖子想说场景规划的事,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。

    毕竟不了解对方的性格,会不会留下一个公开质疑上司决定的坏印象。

    换了宅胖子自己,如果有人刚认识就跑来说你某篇作品哪里哪里写得不对,应该怎么怎么写,宅胖子就算表面上装有涵养地洗耳恭听,肚子里难免也会抱怨你怎么自己不去写一篇出来呢?

    是这个道理吧?

    于是宅胖子很纠结。

    他对这位刚见面的上司没有任何正面或者负面的情绪,单纯只是出于文字创作角度,想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。

    对方能理解吗?

    可是,如果因为顾虑而将自己的想法压下去,这样做能问心无愧吗?

    归根结底,他可以推心置腹地和老刘讨论意见交换想法,那是因为从刚接触开始,老刘便和他言笑不忌,并没有摆出类似于“我是入行六年的前辈”的态度,彼此的交流立场是平等的。

    而这位刚见面的主策,隐隐就有一种“上位者”的气势。

    而宅胖子,虽然平素隐藏得很好,很少会表露出来。但是他很明白自己的内心深处,有着很强烈很偏执的骄傲。

    身为作者的那份骄傲。

    是骄傲而不是傲慢,对于能够让他触动的文字作品的其他作者,他会怀着虔诚朝圣的心态去膜拜,他并不是目空一切的狂人。

    作品对他来说,是比生命更值得珍惜的存在。

    哪怕仅是一款游戏的主线剧情。

    他无法容忍自己因为害怕触怒上司的风险,而终止将故事编织得更合理更出色的努力。

    宅胖子默默地思索着,他打开计算机,凝视着启动的显示器,进入WINDOWS的界面。

    最后,他的目光停留在桌面的一个图标上。

    腾讯通RTX。

    打开RTX,找到策划部工作组,双击许主策的头像,输入了以下的文字信息:

    “关于主线剧情和场景规划,我有一点个人意见,上周与老刘私下交流过,他说需要向您请示。”

    宅胖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再多想,按下了发送的回车键。

    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许主策的方向,对方正在双手敲击键盘飞快的输入,似乎并没有点击鼠标接收RTX讯息的迹象,应该还在忙着手头的工作吧?

    反正消息已经发出去了,宅胖子干脆暂时抛开纠结,专注于世界背景和编年史两部分的整理和润色中。

    上周创建这两份文档的时候,心情很坏,也没花多少时间和心思,所以还有很多可以挖掘提升的空间。

    宅胖子渐渐地沉浸进自己所构造的虚构世界里,就像辛勤劳作于花圃的园丁一样,时而清理一下这里的杂草;时而修剪一下那边的杂枝;时而偏着头退开一段距离,远远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,用最挑剔最苛刻的眼光……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直到RTX忽然跳出一条消息:

    “知道了,下午找个时间我们聊一聊。”

    宅胖子忍不住抬头望向许主策的方向,对方仍旧专注地凝视着显示器,双手在键盘上不停敲击,并没有转头看过来。

    这个语气,冷淡而理性,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,没有好奇也没有期待。

    果然是数值出身的性格吗?

    宅胖子预感到,这次交流的气氛,也许不会太轻松。

    上午的工作时间本来就不长,吃过午饭,短暂的午休之后,继续下午的工作。

    三点左右的时候,许主策从办公桌前站起身,转头看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段杉杉,跟我来一下。”

    语气很平和,听不出生气或者高兴的意味。

    宅胖子默默地将主线大纲打印稿折好,装进口袋,起身跟着对方走了。

    两人走过会议室,许主策推开门,会议室里不少人,好像是美术部在开会的样子。

    许主策对住持会议的男性点点头,歉意地笑笑,将门又关上了。

    “我们去会客室吧。”许主策淡淡地说。

    宅胖子嗯了一声,静静地继续跟在对方身后。

    从早上到现在,一共只对宅胖子说过三句话,加上RTX上那一句也不过是四句。

    虽然语气并不凌厉,可是那股自信却是毫不掩饰的。

    不需要询问对方的意见和看法,直接就做出了干脆果断的决定,毫无拖泥带水。

    应该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吧?

    想要说服他,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?

    宅胖子在心底默默地清理着思路,待会要怎么陈述自己的想法。

    所谓的会客室,就是宅胖子和HR邴经理面谈的那间小屋。

    许主策和宅胖子在桌旁坐下。

    “说罢,你有什么想法?”许主策直奔主题。

    “是这样,上周老刘他们说,让我先弄世界观、主线剧情、时间轴。”宅胖子决定从头开始叙述,可能会多花一点时间,但也会显得更有条理。

    “嗯,”许主策点点头,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宅胖子继续说道:“老刘后来又给了我一份场景规划图,并且已经标注好了每张场景对应的等级。也就是说主线剧情必须要从等级最低的场景开始,按照等级顺序一路发展到等级最高的场景?”

    “是这样的没错。”许主策回答。

    前因已经交代完了,终于来到这次讨论的关键部分,宅胖子深吸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试着构建了一下主线剧情,但是遇到一些问题,某些场景之间的承接递进上可能会显得很牵强。”宅胖子掏出主线大纲打印稿交给许主策,“这是我弄的主线剧情大纲,我觉得如果调整一下场景规划图的话,故事主线应该会更合理一些。”

    许主策接过打印稿,打开后默默地看着,时而微微点头,时而皱眉。

    看完后,将打印稿随手放在桌上。

    “对一个从业经验为零的新人来说,你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,这一点应该要肯定。”许主策开口道,“不过你知道么?看了你的简历后,是我告诉邴经理直接录用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喔,感谢您的重视。”宅胖子挤出一丝微笑。

    “这没什么,我只想说我很看好你。”许主策扬起了一侧的眉毛,似笑非笑地说,“但是你目前的心态,似乎和我的期待不匹配。”

    宅胖子讷讷地说:“额,我不是太明白您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工作上人人都会碰到困难,这是必然的。”许主策语重心长地说,“遇到困难不奇怪,关键是怎么去面对,你的做法呢?问问你自己,你尽力去克服了吗?”

    宅胖子想要说什么,许主策竖起食指阻止了他。

    “能看出问题在哪里只是第一步,更重要的是怎么去解决问题。”许主策还是似笑非笑的表情,“能看出问题的人有很多,能解决问题的人才更有价值。主线剧情的承接递进很牵强?你是文案策划啊,公司请你来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的吗?你现在的做法是在回避困难,为什么不试着多想一想,有没有别的思路可以将剧情走向改得更合理?”

    “额,我只是觉得,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场景规划……”宅胖子急忙辩解道,“就能很轻松地解决这个问题,这是最省力的方法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对你来说最省力的办法。”许主策摇头笑道,“但它不一定是最有效率的做法,因为剧情需要去改动场景规划,还会牵涉到制作大纲的变动,你应该已经知道场景规划是制作大纲的一部分了吧?而制作大纲是已经通报投资方审核了的,我和汪经理上周去北京就是为了这件事。你现在要改动大纲,要不要再向投资方报备并解释?报备的话,那边会不会觉得我们研发团队朝令夕改不靠谱?不报备的话,出Demo版的时候投资方看出来说我们没有按照大纲制作游戏怎么办?”

    宅胖子在心里吐槽道:又不是我搞的场景规划,你做规划的时候没有考虑清楚,责任就要我来背吗?

    但毕竟也只是腹诽而已,这种失礼的话,宅胖子头壳还没有坏掉之前是不可能直接说出来的。

    “所以你再想想吧,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。”许主策继续说道,“最理想的就是在你自己的工作范畴之内将问题解决掉,而不是去协调别人的工作,除非……”

    许主策再次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:“除非你的能力就到这里了。”